第172章 阳光补缀的逗号长路(2/4)
胸口,钱大妈摸到包里的搪瓷缸,缸底还留着昨夜护士倒的半缸温水。她悄悄往女孩手里塞了块水果糖——护士长给的,橘子味的,糖纸在昏暗中闪着细碎的光。“含着,”她的声音混着铁轨的轰鸣,“隧道再长,也能尝到太阳的味道。”
出隧道时,晨光正斜斜切进车窗。钱大妈望着窗外掠过的麦田,突然想起阿强托人带来的信。那孩子在信里画了个太阳,用红蜡笔涂得溢出了框,旁边歪歪扭扭写着:“钱奶奶,阿强会画圆了。”她当时把信纸按在病床上,指腹一遍遍磨着那团红色,像在焐一块刚从灶膛里掏出来的炭火。
“奶奶,您去过连云港吗?”小姑娘的铅笔又在纸上动起来,这次画了艘歪歪扭扭的船。钱大妈望着她笔尖的弧度,突然说:“去过,那里的码头能闻到橘子香。”三十年前的深秋,她背着二十斤橘子在码头等货船,露水打湿了布鞋,橘子皮在帆布包里渗出水,把她的蓝布衫染出片浅黄。老郑从船上跳下来时,她正蹲在地上数货箱上的太阳标记——那是她让木工师傅特意烙的,说这样孩子们看见就知道,里面装着能画太阳的蜡笔。
“我爸就在码头上班,”小姑娘突然指着窗外,“他说以前有个老奶奶,总揣着橘子等船,鞋上的泥能刮下半斤。”钱大妈的眼眶猛地一热,低头看见自己的解放鞋——今早出门时,护士帮她刷了鞋底,黄泥巴变成了浅印子,倒像幅褪色的地图。
乘务员推着餐车经过时,钱大妈买了杯热豆浆。搪瓷缸里的温水晃了晃,她突然想起县中学的门卫大爷。上次住院前,大爷托人捎来罐橘子花蜂蜜,说:“您教我们泡的橘子花,治咳嗽比啥都强。”她当时就着温水冲了半杯,甜香里混着点涩,像极了那年在供销社,她给孩子们晾的凉白开。
高铁过淮河时,雾散了。钱大妈把蓝布包打开,里面露出个铁皮饼干盒——是当年卡车司机送的,盖儿上刻着太阳。她掀开盒盖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断蜡笔,红的、黄的、橘子色的,笔杆上的牙印深浅不一。这是她攒了十年的宝贝,上次去大凉山时没带够,回来就总往里面添新的,连护士都笑她:“您这盒子比药还金贵。”
“这些是给孩子的吗?”小姑娘的眼睛亮起来,指尖在盒沿